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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陶老师

来源:太阳岛 时间:2023/3/23

那时的陶老师也“正青春”,她的大女儿和我同学,所以年龄估计不到40岁,也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:梳着一个马尾辫,五冬六夏,坚持校园晨跑......

当然,我印象最深的是陶老师们“那些年,我们一起唱过的歌”:《祝酒歌》、《妹妹找哥泪花流》、《绒花》、《泉水叮咚响》、《太阳岛上》、《青春啊青春》、《年轻的朋友》、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》、《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》......

尤其是《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》,还有一个趣事:看了电影《甜蜜的事业》后,大家对这首插曲十分喜爱,强烈要求老师教唱一下——当然,学这首歌,几乎所有人都揣着一个小心思:里面有“热词”啊!

让我们失望的是,学唱了半天,也没唱到“热词”——原来,陶老师们悄然把“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”换成“友谊的歌儿随风飘荡”,把“亲爱的人儿,携手前进”换成“敬爱的人儿,携手前进”,让一干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怅然若失,心生一种甜蜜的忧伤,尽管当时确实是刚刚“开禁”,“爱情”“亲爱的”都是让人脸红耳热的字眼......

不错,这个故事听起来有点可笑,但那确实是一个年代的真实。大概是年左右吧,和陶老师谈及这个“梗”,已是七十多岁的她竟笑得前仰后合:“这事,你们都还记得?”

当然忘不了——那时的我们,正是“睁眼看世界”的时候,幼小的心灵就像一片刚刚翻耕过的土地,老师任何一句经意、不经意的话都是一粒种子。尽管可能有“时差”(这个词就是当时陶老师教的),甚至可能时空错位,但这粒种子终会在之后某一天、某一刻发芽、开花、结果,彰显因果关系的生生不息。

有例为证。

年,到澳大利亚,一踏上这块土地,就一直感到自己整个身子在摇晃......我知道,在这个四面环海、世界上唯一国土覆盖一整个大陆的国家,多年前领受的“大陆漂移学说”在我身上复活了,我成了一个真正的“大陆飘移者”;

年,到美国,一个人徜徉在大西洋岸边的一个芥豆小镇,我恍如隔世而又似曾相识.....我知道,是当年那个“哥伦布发现新大陆”的故事,多年后又焕然如新了。我感到我也是“哥伦布”,不同的是,克里斯托弗.哥伦布搭载的是航船,我搭载的是飞机.....

据说,当初破伤风疫苗问世时,人们多持排斥态度——在美国,连大学里都要进行普及教育,以便让学生知道去卫生中心接种疫苗的重要性。效果也一般:尽管听完讲课后人人都说自己计划去接种疫苗,但最终去卫生中心接种疫苗的学生只有3%。

但耶鲁大学例外:他们的接种比例高达28%。原来,课堂上老师除了通稿的“普及教育”,还发给学生们一张地图,上面标出了卫生中心的具体位置。

然而,正是多做了这仅仅一点儿的助推工作,这里的接种率提升了将近八倍。而且,不限于此,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家还因此推演出一个崭新的教育理念:“引导因素”(Inducingfactors)。

——我确信,陶老师的课里就植入了这样的“factors”:“大陆漂移”“哥伦布”只是“冰山一角”,我的“地图”上还有更多的“远方”。比如好望角,比如达雷斯萨姆,比如亚的斯亚贝巴......

不得不说,生命中每一份这样的“地图”、这样的“factor”,都会让我们向更好的自己迈进一大步。

当然,陶老师离世的消息,在我的心中如鼓似潮,原因绝对不止于此。一个更深层的原由是:我对她有一种由来已久的“我的老师像妈妈”的母亲情结!

年,初中毕业,我以当地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中专。但很快就因为自己的草率和短视后悔了。也因此奋争过,可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,这成为我一生中第一个,也是终生的遗憾。

我的确是被这种憾痛一直折磨着,更难堪时不时有人在我这个伤口上撒把盐。其中最大、最“狗血”的“一把”是:多年之后,我与当时的第二名偶遇。我不认识他,他却知道我。他说他不服气自己以总分0.6分之差考了第二名,就干脆放弃中专直接上了高中,最后考上了清华!

这个桥段足以“神补刀”我当年的郁闷——我的自卑心理也是那时种下的。最初的几年,我切断了与同学们的所有联系,甚至有一次在街上与我的同桌碰个正着,也赶快低头而过,装作没有看见......

“知子莫如父”,父亲终于一天对我说:“你去看看陶老师吧,她问过你好几次了......”

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像话了,于是有一年寒假我硬着头皮去了陶老师家。

确实是需要“硬”——陶老师的老公是军人(后来才知道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工兵团王团长),门口有士兵站岗,得有人把我领进去,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?陶老师的家有着军营一样的干净、齐整,局促不安的我都不知道脚往哪里放.....

这当然是我一次终生难忘的经历,创造了多个人生的“第一回”:

第一回吃削皮的苹果;

第一回品尝牛肉午餐罐头;

第一回用纸巾擦手......

——现在想来,恐怕还是第一回开始理性思考人生:不错,一把好牌是一开始就打烂了,可比赛还远远没有结束啊!后来我把这粒最初的思考萌芽逐步升华为自己的人生信条:“一切都是序幕,生活还得继续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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